／006 同伴
矮胖的湯瑪斯主教坐在他個人的辦公桌前，手肘撐著桌子，另一隻手把玩著下巴的一搓灰鬍，苦苦思考著；然後稍微抬起頭，瞇著眼睛看了看前方罰站般站著的兩人，嘴巴微張，欲言又止，話仍然還沒能講出來，又低下頭，用原本玩著鬍子的手順勢抹了抹臉，手停在半禿的額頭上，再又放下，用極其苦惱的眼神看著凜風。
這些動作都很緩慢，而這樣拖泥帶水、游移不定的動作，常在湯瑪斯主教遇到麻煩──尤其是禱告也沒用──的狀況上。
終於，湯瑪斯主教開口了。
「看來……確實的附在你身上了，我沒有遇過類似的情況，因為你們都知道，神族所做的，是賜福、讚美、歌頌這個世界與眾生，附身到人類身上啊……那是魔物的行徑！但，你那又是貨真價實的神之手(Odinshand)……唉，命運三女神若是如此安排，或許，對你而言，神之手有其意義吧。」
湯瑪斯主教溫吞的講著。
這件事，他也是徹頭徹尾的不懂。
保存神之手的聖櫃本身以聖水進行聖之祈福而能夠抗拒惡魔，這青年碰著也沒事，無疑的不會是惡魔──但是又能與他對答如流，他會溝通。
再來，神之手本身沒有特別的防範，因為神之手不是一件單純的聖遺物，其本身散發著神族特有的、暖流般的柔和魔力[1]，在這個以魔法立國的米德加爾特國內，不論以任何形式都難以藏匿它的存在，姑且不提偷了也沒用，最重要的是──
如童話般，人人都了解這隻手的淵源。
那理所當然的……誰敢想像若是冒犯到這隻手的主人──奧丁，其下場會是如何？
湯瑪斯主教嘆了口氣，他試著換個角度來詮釋這個詭譎、離奇的事件。
這隻手並不是神的遺物，只是暫放在人類的教會中罷了。如今這隻手仍然在人類身上，這倒也和當初奧丁的旨意沒有違和，純粹型式不同。
更何況，這個青年看起來像溫馴的草食動物一樣無知無害，倒也省去許多煩憂。
雖然不清楚神之手有什麼具體的功效……不過，神兵利器即使落入凡人的手中也不會創造傳說。
儘管如此，凡事謹慎為上。
「嗯……凜風？」
湯瑪斯不很肯定的喚了聲對方的名字。
「實在抱歉，可以請你在走廊稍候嗎？我和彌亞談點公事。」凜風想想似乎也無關自己的事，就應聲離開了辦公室。
門一關上，他的目光便轉到彌亞身上。
「這可真奇怪，不是嗎。」主教嘆了口氣。
「我們所知道的，異世界。傳說中也只有夢羅克魔王是從那來的，但他所說的，顯然是不同的地方，我們啊，該如何看待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才好呢……款待，拘留？」
彌亞沒有遲疑，顯然是已有思考。
「是否能請可蘭特先生的旅館收留呢？它可能會願意……」
「不好。」湯瑪斯搖搖手打斷。
「可蘭特與妳是私交，基本上和教會沒有什麼往來。再加上……我得花時間去了解神之手──為什麼會附著到那孩子身上？有什麼能力？而奧丁的意思為何？在沒得到解答之前……雖然對異界的朋友抱歉，但我認為，暫時將他監禁在教會地下的拷問室妥當的多。」
「主教大人，沒有必要。」彌亞冷靜的回應。
「雖然認識尚淺，但我能看出他並非奸邪之輩，而且也不會對他人造成危害。」
湯瑪斯主教咳了一聲。
「彌亞，我當然相信妳的判斷。但許多惡魔的蠱惑與媚言，可以讓人啊……連自己在為惡都不自知，仍認為自己代表著良與善，那是最為可怕的；換個想法吧，他在這裡也沒有依靠，與其勞煩別人，不如由教會保護他──不是嗎？」
彌亞沒有回應，她知道凜風被安置在教會，對所有人而言，甚至對他，都是最妥當的做法。
即使不是惡魔，他也是未知。
真要說起來，彌亞也對他存有一點疑慮。
只是她聯想到，教會這樣的決定，與自己當初決定斬殺掉『惡魔』的判斷──根本是一樣的。
「那就這樣決定了。」
湯瑪斯主教按著桌子起身，準備離去。彌亞急忙開口：「請等一下，我覺得……」
他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放慢步伐。
「彌亞……妳的正直個性，我從小看著最清楚了，妳不用操心，再怎麼說，也是不會拷問他什麼的，只是這樣的處置對大家都好。
還有，我有要事得先去一趟王宮，妳先把手邊的工作擱著，盯好他，別讓那孩子再亂碰些什麼東西了。」
這一刀終歸又砍下去了。
或許，如果凜風沒碰神之手，事情多少有些轉圜餘地，但因為連聖物都在他身上，光是他的處置就變得棘手許多。
湯瑪斯主教沒有忽略彌亞猶疑的眼神，但也不去理會；緩緩離開房間，與外頭的凜風打過招呼，拍拍他的肩膀打氣，給予幾句祝福後，人就離開了這裡。
凜風不知道情況如何，但看彌亞稍後才面色凝重的出來，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嗎？」凜風疑問道。
彌亞看了看凜風，略帶有一些歉疚。原本她打算建議主教把他安置在自己認識的朋友那裡，但因為神之手的關係──處置他變成了教會內的問題，這個提議立刻被打了回票。
教會當然不會為難他。但若是他有著洗不清的惡魔嫌疑的話，也沒有人會善待他。
「彌亞妳也別繃著臉嘛，呃……反正啊，只要不會死就好了嘛，這樣就……嗯，不要介意啦。」
彌亞的表情與其說緊繃，不如說有點哀傷。
然後，下了個決定。
「……你等一下。」
她丟這句話之後，快步走向主教離開的道路，披風揚起，身上重甲鏗鏘作響，但走沒幾步又回頭再對凜風補了一句。
「記得什麼都別碰！」
「……啊？」
凜風搔了搔面頰。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彌亞追出教堂外，看到湯瑪斯主教也才正離開教會，立刻匆忙的追上；才到半途，湯瑪斯主教就瞇著眼睛，回頭看著自己。
「什麼事？」
「他可以住我家。」
主教一笑，立刻會意。
「才相處沒多久，妳就那麼看重他？」
彌亞臉稍微一紅，辯駁道：「他有幫過我，而我應有所回報。這些過程，剛才已和主教大人您報告過了。」
湯瑪斯主教伸手捏了捏自己額頭皺紋，不改其溫吞的口吻說：「妳是教會的人沒錯，如果說要監視，交由妳辦也是毫無問題；但這樣……也對妳不大公平，妳一個人住在妳父親留下的房子，這樣就變成同居……」
彌亞的面容立刻冷了下來。
「主教大人，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雖然湯瑪斯主教不論年紀輩分都比她為長，但畢竟相識已久，偶爾講錯話也是會被瞪的。
湯瑪斯兩手一攤。
「那妳平日的巡邏工作呢？即使他住妳那，我也相信他能照料自己，但妳別忘了，我的本意……要監視他。」
彌亞頓時語塞，因為在十字軍中鮮少女性，性別不平等的情況比在騎士團中還嚴重得多，她在團內並不被尊重。
另個原因，當初也是她認為十字軍現在多以聖戰籌備為名，少協助城內真正的建設與巡邏等工作，而在近日魔物猖獗正需人手的情況，自請協助騎士團的城外巡邏。
她看待工作的態度異常認真，卻也在此點上絕不可能推掉自己的職責。
「實在很抱歉，是我思慮不周，主教大人。」彌亞抿著嘴，鞠躬道歉，或許是表達誠意，也可能是不想讓主教大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低下的頭遲遲沒有抬起。
矮胖的湯瑪斯主教雙手背負在後，正想著該怎麼打發彌亞這個太過認真的孩子，突然想到一事，咳了咳然後說道：「先起來，不然，這樣好了。」
彌亞稍抬起頭。
「騎士團那邊，我通知他們，我有需要派遣妳去執行更重要的任務，所以不算妳的問題。」
主教頓了頓，裝模作樣的又咳了一聲。
「然後，我要妳把那孩子……訓練成十字軍。」
聽到這個條件，彌亞困惑的問：「讓他作為預備十字軍來訓練？」
「這樣想好處也不少。首先……我們本來就沒辦法幫助他解決問題，他得自己想辦法，『自己去找到答案』，為了這個，他不是也需要某種程度的自由與鍛鍊嗎？」
主教笑了笑，似乎很滿意的繼續說道：「而且，他有神之手，如果又加入十字軍，不論能不能回到他自己的世界，一來，能對我們有所幫助、二來，如此安排的話，他無法輕易離開，或轉而支持敵視我們的人，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這番話或許不該對彌亞說，因為她從未從束縛這個角度來思考；但光就提議本身，是對雙方皆有利的一個好方案，甚至可以說，願意這樣做的主教不管是以什麼角度思考，都待凜風不薄。
「主教大人，比起十字軍──我想他可能比較適合作為祭司來培訓。」彌亞的情緒舒緩許多，略提了她覺得凜風那矮小瘦弱的身材，貌似不適合成為十字軍的想法。
「祭司也行。」
湯瑪斯主教揮了揮手。
「我先提十字軍，只是因為……妳本身就是優秀的十字軍，擔任指導工作是必然能夠勝任的，只是圖個方便，我看他相當信任妳，所以輔導他成為十字軍或祭司，這就是我額外的條件。」
雖然這樣會使凜風只有兩個選擇，但若不如此，他也只會被監禁在教會地下用來拷問異教徒的冷濕地窖，屆時想幫也無從幫起。
她再次對主教鞠躬。
「謝主教大人，我相信對異界的朋友，這已是最完善的處置。」
「那這件事就這樣辦了，這事牽涉到神之手，我認為相當重要，所以做為一件差事安排給妳，記得回報狀況……時間耽誤不少，我就先離開了。」
說完，他掉頭便趕忙往王宮的方向前去。
§
湯瑪斯主教晃著矮胖的身軀快步走著，過了好一段距離，才緩緩從懷中取出一份信件，這封信是在兩人來到之前，他一直忙碌著的原因。
『湯瑪斯代理教皇親啟』
那封信來自於西南方的克魔島，似是在其臨海洞窟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教皇與另一名隨行的聖殿十字軍，現正搶救當中，希望教會能遣人接應。
湯瑪斯主教瞇起眼睛，思索著應對。
教皇活著回來，那就已經不用擔心他的人身安危；至於聖殿十字軍限定為十二名，六名隨教皇而去，只回來一名也意味著……五名的缺額。
聖殿十字軍的強悍，到了年輕一輩即使再有天份也難以超越的程度，不只讓惡魔們有著剛強的印象，就連內部的自己人，這稱號也搶不下來。
──實在難得的機會，可以推上自己的人。
主教笑了笑，旋又回復那深沉的表情，畢竟他深深認為，彌亞身為女性實在太可惜了，因為這個關係她即使實力凌駕所有同儕，仍舊未能爬上聖殿十字軍的位置。
就算支持她，在這男女嚴重失衡的領域，也只會惹人非議，那──不如就讓她遠離，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吧！
「神之手啊──」
湯瑪斯主教突然想到了青年，那奇怪的異國名字已經懶得去記了，只要知道他是擁有『神之手』的人就可以了。
「──這個代稱，究竟會成為褒或貶呢？」
他笑了笑，很難得的笑出了聲。
不論你會成為什麼人，你總是會在彌亞的引導下為我所用。
§
在那之後，彌亞帶著他回到自己的家中，在一樓小客廳稍事休息。
「主教安排，我之後就住彌亞家？」
他有點難以想像。
「嗯，條件是我必須訓練你……」
彌亞話到一半停住，她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輔導』別人成為十字軍或祭司，加上她個性耿直，繞彎子或誘騙一類根本做不來。
反倒是凜風一聽到訓練這個詞就跳了起來。
「訓，訓練！所以是要先揮劍嗎？還是先去買一套裝備在城外練？」
詭異的問句讓彌亞呆了一下。
「買些衣服是要的吧，但是要先清房間。」
「……清房間？」
「給你住的，來吧。」
彌亞帶著凜風踩上二樓的木梯，打開兩間靠外有窗的房間其中一間，裡頭亂糟糟的堆了些衣物和雜亂的各種東西，從只有幾個部位的鎧甲、鍊錘、藥水罐什麼都雜物都有。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只是單純的亂，倒還沒有到堆積如山連地板和床都看不見的程度。
「這不是我弄亂的。」
彌亞瞥到凜風傻住的眼神，搶先澄清。
「這房間大致上整理就能用，對了，不管是什麼東西，只有武器和鎧甲這類東西不要刮到或摔到。」
彌亞簡單的指示著該怎麼清理，又稍微多加了幾句叮嚀後，看了看窗外也才下午，便說自己要去騎士團那裏交待一些事情，可能傍晚才回來。
離開前，凜風特別的叫住彌亞，表情生澀的道謝著。
「呃……真的非常謝謝妳幫了我這麼多忙，還願意收留我……」
彌亞淡淡笑著，僅揮了揮手就離開了。
回到自己房間的凜風，發病似的突然跳了起來，弄得木製地板磅磅作響。
「唔哦哦哦！身為主角的証明神之手！哇哈哈哈──」他將左手仔細的看，即使完全不知道有什麼改變，雀躍的情緒高漲得想跳舞。
他想起了經典鋼彈動畫的熱血男主角。
「哦哦哦哦！看招！我這隻手熾熱如鮮紅烈火！它高聲叫我抓緊勝利！爆熱！God finger！」
隨著燃燒般的高喊，猛地左手往前一撈，在動畫中這關鍵的一插，將敵方的機體一擊破壞──
「啊，那是右手吧。」
自言自語的吐了自己槽。他深深覺得，有自己房間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在裡面自嗨。
抓了抓頭，想想該做正事了，開始把地上床上的東西撿一撿，類似的堆一塊，也沒花多少工夫就把這事完成，反倒是看見一些遊戲中的道具、藥水一類都變得像真的一樣，花在玩弄上的時間還佔了一半。
等到整理得差不多，他看向窗外也已近傍晚，眼皮一沉，睏意湧上。
「怎麼才傍晚就想睡，整理房間也不累啊。」他略微疑惑，自己自從上了大學之後作息就沒正常過，徹夜玩電腦到兩、三點也是家常便飯，但傍晚不該是他覺得睡意濃厚的時間。
說起來，我被帶到這裡之前，好像是晚上十點左右……
他躺到床上默默想著，單人木板床墊了件墊被，雖然自己沒什麼流汗，這樣躺上去總是不太乾淨，但他的睡意讓他忽視了這點，不知不覺的就陷入沉眠。
驚醒。
他努力睜開迷茫的雙眼，坐起身環顧四周。
這裡是堆滿著雜物，但已經有適當清理過的房間──是彌亞家。
「怎麼會夢到教授突然點名……」
或許是有彌亞接應，讓他對這一切改變並沒感到過於不適，加上自己對於新事物的期待，反而還遺忘了自己應該是個大學生這回事。
目前看來，這裡的人雖然不錯，卻沒有人能告訴自己回去的方法；彌亞的接應與照料，真是過於幸運，但她可能也無法幫助自己找到回去的方法，一切得自己來。
而且，留在學校的課業呢？如果只有三兩天，頂多只有幾個親朋好友發現自己失蹤，一個禮拜、半個月呢？難不成說自己心血來潮一個人去環島？
──又或著根本回不去呢？
思緒及此，又沉重了起來。
他翻身下床，發現一雙室內拖就擺在床邊，不由得感謝彌亞的貼心。
看著拉上的窗簾，外邊天色漸明，一縷晨光從簾間透入，看來自己真的睡到了凌晨。
他緩步走向窗戶，輕輕往外推，木製窗框伊呀敞開，晨間的涼風流入；外邊路上近乎無人，朝陽還未升起，天色分成藍黑色與澄橘色的兩半，他深吸一口氣，沁涼的空氣令人感到舒暢。
而他眼角瞥見了一個什麼，在窗下，也就是彌亞家的門口。
──那個穿著黑色大衣的高大男子，也正抬頭望著他。
黑大衣的男子不再背靠著牆，轉過身抬頭面向二樓的凜風，僅微微停頓，便開了口。
「抱歉，能下來一下嗎？我有事想談。」
他的聲音明亮，讓人有種乾脆的爽快感。
「……你是誰？」
「啊，對不起，這樣太突然了。」
那名男子仰著頭，無奈的笑了笑。
「我叫希爾‧拉卡斯。
──也是一位ＲＯ玩家。」
在凜風還沒反應過來前，他很快的接著問。
「方便談談嗎？」
／第一夜
彌亞帶著奇怪的外國小孩離開後，梅爾站崗到下午，便與交班的衛兵換班，他雖然不願意多想，但總是忘不了今天發生奇怪的事。
這事還是不要告訴妹妹好了。
啊──每天回家都可以看到可愛的妹妹，就感覺被治癒了呢。他這麼想著，取出鑰匙打開家門。
「我回來啦──今天雷奧妮有沒有乖乖的啊？」梅爾朝氣十足的推開家門，對著在客廳坐著的小女孩喊道。
「有！」雷奧妮振起雙臂，有力的回應。
她的年紀看起來十歲上下，一頭粉紅色的頭髮綁著兩條短辮子，相當討喜可愛的感覺。
梅爾湊到小女孩面前，用手掌拍了拍她的頭，讚賞的說道：「非常好！那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說給哥哥聽聽。」
雷奧妮發出噫的一聲，嘟著嘴巴，沒說什麼。
「……嗯？該不會有人欺負妳？說！哥哥去揍他一頓！」
雷奧妮搖搖頭，也無委屈模樣，只是不想明說的樣子。
「嗯……」梅爾突然心裡有底了。
「你又撿了什麼東西回來？」
這話似乎戳中雷奧妮的心事，她劇烈的搖著頭還追加否認。「人家才沒有亂撿東西！」
哼哼，這孩子撿寵物的天份真是一流，南門每一隻小魔物都被牽回來過，自從妳曾經把天使波利撿回來之後，梅爾我還怕妳撿了什麼來著？
對這情形，梅爾已經不當一回事的笑道：「沒關係，告訴哥哥嘛。」
「不，不要罵人家哦。」
梅爾爽快的點點頭，然後看到雷奧妮走到廚房，牽著她撿到的『東西』走出來。
是衣著奇特的兩名外國人，一男一女。
此時梅爾有一種濃厚的既視感，他今天好像才……喔。
情況特殊。
「雖然我想問你們是怎麼來的，嗯，但我想你們自己也不知道對吧？」相當淡然的語調。
對梅爾太過平淡的問句，兩人感到十分詭異。
「……幹嘛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啊！我也覺得你們很奇怪啊！所以你們是怎麼來的嘛？」
其中高大的男性，總算是開口回道：「我們的確……不知道怎麼會來到這裡的。」
梅爾垂下了頭。
有氣無力的一屁股坐到客廳椅子上，用瀕死般微弱的聲音自嘲著：「哈哈哈，彌亞妳輸了，我撿到兩個。」
[1]關於神族＆魔力(SP)
魔力一詞一般的說法是Magic Power(MP)，概觀是指借助惡魔力量的法術，不應該為神職所用；而遊戲中是使用Spirit Power(SP)，為避免用詞上的複雜，本作品統一使用『魔力』代表遊戲中的SP，若有區分會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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