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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9  不明訊息

 

  普隆德拉的天氣爽朗,在即將進入夏季的這個時節很少下雨,多數的天氣都是陽光普照,現在雖然是下午,但彌亞仍稍稍舉手遮了下刺眼的陽光。

  與天氣相差甚多,剛走出教會的彌亞的腦中有些一頭霧水,在剛才與湯瑪斯主教匯報前往吉芬的過程中,湯瑪斯主教愛理不理的,隨意應付幾句之後,就扔了一句:「沒關係,辛苦妳了,這個任務不用繼續執行了,情況有變。」

  對於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彌亞想追問卻被湯瑪斯主教以忙碌為由請了出來,當然,彌亞不會知道,是由於數天前王宮會議的開會內容早已對她是否有監視不甚在意,隨意的扔給湯瑪斯主教決定。

  總之就是不需要繼續看管他了,而奇怪的是,也沒有新的任務交託下來,也沒有說要回到舊的岡位,彌亞對於這種沒有要事在身的感覺頗不習慣。

  彌亞騎上大嘴鳥,沿著普隆德拉的街道慢慢地回到自己的住處,她不算常離開這個城市,在這時稍感自己才離開一個禮拜,卻有些感懷的情緒。

  「之前也不是沒有離開過……」

  她看著路人以及街景,似乎覺得很多東西都有了小小的變化。

  但,為什麼現在才有這種感覺呢?

  像是想看清這些,彌亞的眼睛眨呀眨的,在回到家的過程四處張望,不經意地一下就到了。

 

  「回來了。」她打開家門,對門內講了一聲,立即有兩三道聲音向她招呼。

  「比想像中快呢。」

  「彌亞姐姐辛苦了!」

  「啊……所以現在要去空白旅館了嗎?」

  彌亞看著凜風,頓時有種奇怪的想法。

  我不需要再照顧他們了嗎?

  他們對這個世界也有些熟悉了吧,像芙那樣,應該是可以自己去旅行了?

 

  ──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雖然自己和凜風他們總說著,自己沒有對偷溜掉的芙生氣,但從剛才短暫冒出的想法中,她覺得自己此時似乎存在著許多矛盾。

 

  「彌亞怎麼啦?被禿頭主教唸了?」

  凜風靠過來關心道。

  「沒事,別那樣講主教大人。」彌亞正色地指責了凜風。

  「嗯,沒事就好啦,那要走了嗎?」凜風手上拿著一封信揮了揮,那是他們在抵達中央,打算先回到彌亞家安置行李時發現扔在門口的信函。

  寄信者是列納,內容簡單交代了夏洛蒂以及芙兩人前往修道院,而他那裏就是空白旅館的樣子,要彌亞如果帶著其他幾個人回到中央來了的話,就到他那邊去一趟。

 

  「嗯,走吧。」

  彌亞雖然還存有疑惑,但她知道自己並不討厭幫助這些人,轉身走出屋外。

 

  彌亞帶著三人乘著兩隻大嘴鳥,沒過多久時間便已來到旅館門口,看著已經有一隻大嘴鳥綁在木樁處稍感奇怪,但仍將兩隻大嘴鳥都牽來綁好。

  「哇……好香喔。」關關探頭向旅館內望去。

  「好像是麵包店常見的味道。」希爾補充道。

  一聽到這句話的凜風立刻回頭吐槽:「希爾隊長,味道是用聞的啊!」

  「你聽得懂就好啦……嗯?」

  旅館的門從內側被拉開,裏頭的是脫下巫師外袍,感覺十分休閒的夏洛蒂。

  「你們來啦,站在外面看幹嘛,進來吧。」

  「夏洛蒂姊姊!」關關高興得想撲上去,但是被夏洛蒂一掌抵住頭部才停下來。

  「你好呀關關小妹,裡面桌上有烤餅乾喔。」

  關關愉快地先溜進去後,夏洛蒂就雙手抱胸倚著門邊,看向彌亞。

  「你們來這麼快,想必彌亞是沒照我說的好好休息再過來吧?」

  彌亞指了指自己現在身上的鎧甲,想表示身體已經好多了。「我身體好很多了……哇!」夏洛蒂二話不說把手中的東西摔到彌亞臉上,好在她機警地接住,才倖免於難。

  她打開手掌一看,是個碎開的巧克力餅乾,還鑲有好幾粒糖狀的巧克力豆。

  「先不跟你們計較這個,進來吧。」夏洛蒂又瞪了一眼凜風,才悻悻然地走進門,只是那一蹬讓凜風瞬間有著被夏洛蒂扯著衣領質問的錯覺。

  幾個人跟著進去後,看著關關已經坐在左側的矮沙發上,兩眼發光的在挑著餅乾;希爾和凜風也跟著挑了能容下三人較長的沙發坐下,卻被夏洛蒂擺了擺手,說別佔了我的位置後只好無奈地挪位。

  「夏洛蒂,其他人呢?」

  彌亞望向廚房的方向,但一時沒看到人。

  「廚房啊,一會就出來了。」她抓起放在桌上的報紙繼續看,順手塞了一塊杏仁餅乾進嘴裡。

  而正當彌亞準備要進廚房問候時,從裏頭走出那一位女僕迎面差點撞上彌亞,彌亞稍微有點嚇了一跳,但反而女僕只是上身一震,反應十分冷淡。

  「啊……抱歉,愛麗絲。好久不見,列納在裡面嗎?」彌亞有些生澀的問道。

  名為愛麗絲的女僕點了點頭,確認手中盤子的餅乾沒有翻倒後,默默地端了出去。

  「彌亞?」廚房內傳來的是芙的聲音。短促的腳步聲後,芙就奔到了廚房門口。

  「芙妳在做餅乾?」

  「嗯……我請列納先生教我做。」芙看著彌亞有些欲言又止,而彌亞忽視她的反應接續問著:

  「嗯,那列納他在──」

 

  「彌亞?去把鎧甲脫掉,我在這裡就能聽見妳那套鎧甲吵死人的聲音。」

  列納的聲音從裏頭傳來,芙愣了一下,反而是彌亞苦笑著,轉身準備去將鎧甲卸下。

  突然身後一緊,彌亞感覺披風被人抓住,回頭一看是芙低著頭,臉上滿是歉疚。

  「真的,很對不起。」

  「……」

  雖然說知道芙應該會道歉,但彌亞一時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見芙繼續低著頭說著:「我……我那麼勉強妳,卻還是自己……」

  看著微微泛淚的芙,彌亞呼了口氣,轉過身往前一步,把芙攬在自己胸前。

  「好,妳要說的我知道了。」

  芙的臉貼在彌亞的胸甲前,雖然有些冰冷,但是被她雙臂抱著,卻又有股溫暖傳來。

  「夏洛蒂有沒有幫我教訓妳?」

  「有……我被打得很慘喔。」

  「那就一筆勾銷。」

  芙緩緩抬起頭,看著彌亞淡淡笑著,用覆著鐵甲的皮手套摸了摸她的頭。

  「就這樣?」芙有些疑惑地問著。

  「嗯──」彌亞頭一偏,然後注意到芙在圍裙底下是武僧的制服。「妳轉職成武僧啦,那有機會來對練吧,算欠我的?」

  「嗯。」芙笑顏逐開的,擦了擦眼淚。

  「啊,那我先去換下這身鎧甲了,我待會也來吃吃看妳做的餅乾。」彌亞瞥到廚房內的列納似乎探頭出來,趕緊開溜。

  芙則是深吸了口氣,轉身走進廚房,想提振精神般捲了下袖子──才發現自己換上新的武僧服不像服事的服裝,根本沒有袖子,遭到旁邊列納嘲諷般的恥笑。

 

  愛麗絲在端完盤子回到廚房後,沙發這區稍稍引發了一點騷動。

  「隊長你認得出來對吧,剛才那個完全就是如假包換的愛麗絲女僕啊。」

  「也可以是名字叫愛麗絲的人類啊。」

  「我想和那姊姊拍照──」關關高興地說著,讓夏洛蒂疑惑地望著她。

  「拍照?」

  「嗯,愛麗絲姐姐穿女僕裝很漂亮呢。」

  夏洛蒂轉頭看向凜風,他立刻了解夏洛蒂眼神的意思。「喔,那個是我們這個世界一種留念的方式,可以把你眼睛看見的影像完整保存下來,不過需要一個叫做照相機的工具。」

  「和什麼樣的人會需要這樣『拍照』?」夏洛蒂正經地問,讓其他三人笑笑地開始解說。

 

  在好幾聲重物的叩地聲後,彌亞總算把全身的鎧甲都卸下。脫去鎧甲以及內襯的布衣後,她就只剩下簡單的白色短袖運動衫,和寬鬆的棉褲,彌亞把綁著的馬尾鬆開,金色的秀髮在她稍稍甩頭下披散在肩上,然後她在玄關處找了雙室內拖,才走到夏洛蒂的旁邊坐下。

  「彌亞我覺得,妳不穿鎧甲比較好看。」凜風抓了塊餅乾,看著彌亞說著,而她只是淡淡地笑著回應道:「因為我是十字軍。」

  「可是有時候不用一直穿著鎧甲吧?」關關也接口道,但反而是夏洛蒂回答:「所謂的十字軍就是犧牲奉獻,保護身旁的人──」

  「就像夏洛蒂說的……啊!」彌亞接著說的時候,耳朵就被夏洛蒂扭住。

  「那妳這個混蛋為什麼不注意自己身體也要給我提早回來?給我解釋清楚!」

  夏洛蒂和芙預測,假如他們晚點兩天才出發的話,應該是明天才會回來並看到在彌亞住家內的那封信。

  但,今天回來的話,就等於彌亞仍然照著和芙說好的時間,沒讓自己多休息就離開吉芬。

  「那個,我覺得……計畫既然已經定了就不該隨意更改……等等,痛!」彌亞難得支支吾吾的,讓夏洛蒂不爽的再度扭著彌亞的耳朵。

  然而,彌亞卻不好說出口的是,她執意要照原本和芙說好的時間出發,某種程度上她自己知道那是當時有些意氣用事的結果──像是為了芙偷跑這件事而生氣──所以根本沒有改變計畫。

  因此,彌亞只能不斷討饒並讓自己的耳朵被捏到紅腫,才讓夏洛蒂放她一馬。

  在一小段時間的閒聊後,列納托著一盤以高腳杯裝起的冰飲走了出來。

  彌亞率先站起,給列納作介紹。「他叫列納‧可蘭特,是這間旅館的老闆,也是我養父。」

  「各位吃得還挺開心的嘛,嗯?」列納將托盤放在桌上,一個一個地把飲料端到眾人面前,他們也同時向這位『旅館老闆』問好。

  列納在送上飲料的同時,也端倪著幾個新面孔──盡是些生嫩的東洋人面孔──熟於觀人的他直覺認為沒什麼危險性,稍感放心。最後,視線轉到彌亞身上。

  「好久不見啦。」

  「嗯……您最近還好嗎?」彌亞有些生澀的向列納問候,卻被他拿已經空掉的托盤敲頭。

  「您什麼您,用敬語幹嘛。」列納歪了歪嘴,有些不快的講著。

  「來廚房幫忙。」

  彌亞應聲從沙發上站起,小跑步的跟著列納進了廚房。

  「那個列納,不是彌亞的爸爸嗎?怎麼好像彌亞和他有些生疏……」凜風對著夏洛蒂問道。

  「不就說是養父了嗎。」夏洛蒂從清一色淡褐色的飲料中抓起一杯。「你和明知不是你親生父親的人能有多親?唉,也沒有那麼生疏啦,他們現在應該在廚房內『父女交流』,喔,果然。」

  夏洛蒂看著神色困惑的芙從廚房出來,笑著舉著飲料對她招呼道:「被趕出來了?」

  「趕出來?就……列納說我該休息一下。」

  夏洛蒂斜眼瞄著凜風,嘴角帶笑,彷彿在炫耀說『就跟你說了吧』那樣的神情,開始喝起飲料。

 

  「芙……妳那件服裝,妳轉職啦?」希爾看著已經脫掉圍裙的芙,身上那件武僧服,稍感訝異的問著。

  「是啊,昨天和夏洛蒂拼命趕路到聖卡畢利那修道院,立刻就轉職完了喔。」

  「手腳真迅速啊。」希爾喟嘆道。

  「呃……等等,怎麼講得好像折返跑一樣?」凜風覺得十分古怪的追問著。

  「考試呢考試呢!很難考嗎?」關關有些興奮地問著。

 

  芙看著三人興奮地追問,正想回答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般地開了口:

  「那個,在說這些事之前,我必須先跟你們道歉……我前幾天擅自跑掉的事,給你們造成了不小的困擾,對不起。」芙低垂著頭,向三人致歉。

  像是對於突來的道歉感到錯愕,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有夏洛蒂不怎麼在乎的喝著飲料。

  凜風搔了搔頭,看向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關關,以及搖了搖手表示沒差的希爾,開口應道:

  「啊……我們沒什麼關係啦,說起來也沒有耽擱到什麼。喔……妳剛才不也向彌亞道歉了嗎?我們坐在這邊都有看到喔,那樣就好了吧?喔,還有──」

  凜風看向夏洛蒂,而她也很乾脆的補了一句:「我的份已經發洩完了。」

  「呃……所以就是這樣,解決啦。」凜風乾脆的作結,但看著芙還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便又接著說:「唉,那個不重要啦,我們比較在意妳轉職怎麼轉的……啊,不用蒐集道具嗎?還有,我記得武僧要跑馬拉松啊,說來聽聽吧。」

 

  芙笑了開來,開始講起這幾天發生的事,以及轉武僧的過程。

  關於去轉職武僧,遊戲中的轉職過程:譬如蒐集道具、排列台詞、馬拉松或蒐集蘑菇等等的都被省略掉,只有一項考驗。

  擊敗試煉房中,除了自己以外的個體。

  在一間空房之中,荒謬般的有著四、五十隻綠腐屍以及木乃伊,以加速術硬撐打著游擊戰的芙,發現若不用天使之擊來對付不死生物,他們被擊倒便很容易再生,甚至較為完好的斷肢還可以彼此遞補來繼續使用,因此極其難纏。

  「簡直要瘋掉了。那堆腐屍旁邊都是些蒼蠅在飄來飄去,而且踢下去的觸感還很噁心,我現在十分體認到埃及人對屍體保養的用心,至少踢下去觸感不錯,而且不會散掉。」

  「而且我搞不懂啊,那些不死系魔物到底保存在哪裡,要考試就能找來這麼多,我實在很懷疑那些武僧該不會是那個……奇幻故事裡,常常有的職業叫做什麼,喔,死靈法師?」

  芙不時穿插著抱怨,繼續講述著。

  「啊,但那還不是最過分的,最過分的是那個考官……混蛋禿頭。」

  芙耗盡體力,總算忍著嫌惡將所有不死生物一一撂倒再也不動之後,她才發現有個十分魁梧的年邁武僧也坐在角落。

  他相當的好心,在芙坐倒在地喘了半分鐘的氣之後,他才緩緩站起。

  ──看來,剩下老朽了呢。

  已經精疲力竭的芙,簡直面對了絕望。

  使用加速術、緩速術對那個老者都沒有意義,因為他也能使用同樣的技巧。

  除此之外,在體術上芙也毫無優勢可言,對方獨樹一格的武技將芙或拋或摔、或打或推,芙以治癒術硬撐著、卻連十幾分鐘都抵受不住,治癒到最後身體一處傷口都沒有,卻想不起來身上有哪一處是不曾被打殘的。

  ──站不起來了嗎?

  老者叉著腰,看著倒在地上,兩眼近乎失神的芙。

  ──頭會痛吧?那是魔力枯竭的緣故。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吧?因為你的體力也消耗殆盡。那麼妳還剩下什麼?

 

  芙在極其恍惚的精神狀態中,只能藉由意志硬撐著使自己不要失去意識,勉力聽著老者的話。

 

  『妳不是還有生命嗎?』

 

  生命……

  只剩下生命,能做什麼?

  自殺的人失去一切,所以選擇拋棄生命,因為要讓生命延續下去,太過沉重。

  他說的是這個嗎?

  芙的思緒混亂,但腦中又閃過一個記憶。

  她知道使用生命作為力量的人。

  彌亞‧艾文斯。

  她以生命作劍斬殺敵人、作盾保護同伴。

  如果生命可以是那樣的力量……

 

  「雖然,最後也只是站了起來而已,嗯?沒錯喔,在那之後我只是站了起來,他就讓我過關了。啊,真的好過分。雖然說是把魔力和體力都耗盡的一個過程,領悟那種轉化生命力的方式,但是真的很難過耶。」

 

  「所以說,那就叫做『氣』啊,不是每個人都學得來的。」夏洛蒂補充道。

  「原來如此,轉職的過程也是啟發新技術的過程……咦,那芙妳現在會用氣放出什麼招式嗎?」凜風問道。

  「還在摸索呢,但有點奇怪,我試著放武僧的招式,使用的仍然是魔力,是可以感覺到有氣的成分,但比重不高。」

  「所以說,回來還要好好研究一番啊。」夏洛蒂隨意地講著。

  「真不想被當成實驗對象……」芙苦笑道。

 

  「芙,妳要去哪邊嗎?剛才夏洛蒂說那個『回來』是什麼意思?」希爾問道。

 

  芙愣了一下,才慢慢講道:「抱歉,這件事情應該先說的。其實,在昨天我和夏洛蒂都還沒從修道院回來的時候,發生一件事:有人把一張紙條扔在旅館門內,上面內容寫著『集合的地點改到艾爾貝塔』。」

  「艾爾貝塔……商人城?」凜風對這個名字有些生疏,畢竟艾爾貝塔在遊戲中主要僅有供商人轉職、港口往外都市的轉運站,並無多大公用,也不是大多玩家會出沒的城市。

  「嗯,就是那裏。」

  「為什麼要改地方?」關關疑惑地問道。

  希爾皺著眉頭續道:「沒理由改啊。而且奇怪的點不是這個……為什麼是用這種方式改?不是有耳環可以留言嗎?」

  凜風推測道:「會不會是像跑關遊戲一樣,關主會提供下一站的線索要我們過去?」

  「可能嗎?可是這樣一來,一定會有人有接收到消息、也一定有人不知道這消息啊?」希爾正色道:「我覺得這個換地點的紙條,與耳環留言的『集合』的感覺不一樣,像是在分散玩家。」

  「那怎麼會有人寫這種東西?既然知道集合,那寫這紙條的人,至少和我們一樣是玩家吧。」關關也問道,平時話不多的她,此時也認真地參與討論。

  「有個玩家,寫了張紙條扔進空白旅館內,提出了另一個集合地點……」凜風緩緩地說,但隨即又覺得奇怪。

  「等等,商人城的哪裡?留言裡面至少還有提到一個搞不清楚的空白旅館,但這個根本就……」

 

  「應該是假的。」夏洛蒂乾脆地說。

  「雖然我不知道這段訊息有沒有包含你們那邊的黑話,但以我個人覺得這訊息含糊不清,沒有理它的必要。」

  「那個……夏洛蒂姐姐,黑話是什麼?」關關不好意思地問著。

  「暗語。只有某個特定群體內的人,會懂得的詞彙或暗示喔。」夏洛蒂解釋道。

  「關關,以我們而言……」凜風瞥了一下夏洛蒂。「集合地點改到『新城』,這樣妳懂嗎?」

  關關歪著頭,看起來不是很懂。

  「為什麼要改到新城?」

  「因為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新城是哪!」夏洛蒂瞇著眼睛,看起來有點想燒凜風的樣子。

  這話讓其他四人都笑了開來,只有夏洛蒂沒好氣地撇過頭去。

 

  「咳……總之。」芙稍稍咳了兩聲。

  「我覺得,不論消息真假,我們這邊人夠,兩邊都可以去。」

  「寧可信其有嗎……」凜風應道。「可是,只有妳要去嗎?」

  「一個人太危險了,至少找個人陪你去吧,還有……什麼時候要去?」希爾問道。

 

  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傍晚。」

  「這也太快了吧。」凜風一臉訝然。「芙妳幹嘛那麼趕啊?」

  「沒有……是正好去伊斯魯德詢問船班時,知道今天傍晚有一班船是臨時加開的,而且據說因為是有力人士要求,船會航行得比一般快──」

  芙又笑了笑。

  「而且,其實我不想在那邊待太久。反正這訊息上根本沒寫要到城內的哪裡去,我自己是覺得可信度並不高,頂多待個兩三天最多一個禮拜,找不到線索就回來了吧,真有需要的話,還能趕上原本的集合日呢。」

 

  「嗯……」凜風思索了一下。「這樣也不錯。畢竟離集合日還有十天左右……搭船來回需要多久時間?」

  「從伊斯魯德搭船到艾爾貝塔,單程不到兩天,所以來回四天。如果考慮船班的問題……大概最多就五天。」芙簡潔回道。

  「可以在那邊待三天還有找呢。」凜風隨意地講著。「那……誰要跟妳去?夏洛蒂?」

  「我不喜歡搭船。」夏洛蒂簡單回絕。

  凜風心想,大概是因為夏洛蒂主修火系吧。

  「那,我陪妳去吧,你們要一起來嗎?」凜風問向關關和希爾。

  「我也去!」關關有些興奮道。「會坐船對吧,要先買船票嗎?」

  「不用,到時候看人頭付費就好了。」芙回應道。

  「那我就留在這吧。」希爾乾脆地講著。「不過你們三個人去,沒有在地人陪這樣好嗎?要不要再問問彌亞──」

 

  「我不會去。」

  彌亞突然出現讓眾人有些驚愕,但凜風奇怪的追問著:「彌亞妳……有其他的任務嗎?」

  彌亞緩步走到夏洛蒂身旁坐下,看了夏洛蒂一眼。「嗯,有點事。」

  凜風隱約覺得彌亞的態度有些冷漠,但她本來就是個情緒起伏不明顯的人,有什麼古怪一時也說不上來,讓他有點擔憂。

  「如果是我們幫得上忙的事,彌亞妳也一定要說喔。」凜風直直看著彌亞,而她也對上凜風的視線。

  「嗯……當然。」

  像是為了讓凜風寬心,她露出淺淺的微笑。

 

  稍後,芙便和凜風、關關三人一同前往伊斯魯德,準備搭船前往艾爾貝塔。

 

  這天,是十六日的傍晚。

 

 

  §

 

  彌亞被列納叫進廚房,列納劈頭就問彌亞,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彌亞也照實解釋。

  「妳真的很愛擔一些沒必要擔的事情,放著他們自生自滅,才能學會生存,我小時候還不是這樣活過來?」

  「我只是覺得他們需要幫助。」

  「太多了。妳這樣的行為根本就已經是在當保母了,我告訴妳,這樣反而會害了他們。」

  彌亞噤口不言。

  列納眼神銳利的看著彌亞。

  「妳沒有需要,也不該幫他們到這個地步。我換句話說吧,他們也是變相的在利用妳,而妳這樣的作為也會讓他們不能獨立,兩邊都有害。」

  彌亞不作聲,內心稍稍自省著。

  最一開始,自己是一頭熱的覺得自己應該幫助凜風,是不是從那時開始,就已經沒有節制的在幫他們了呢?

  現在,連任務的束縛都沒有了,是不是脫身的好時機……

  脫身?

  彌亞對這個詞感到奇怪。

  不,那是列納灌輸的想法。

  她回想著這些天來的過程,從下水道、帶凜風到教會、幫他說情、住自己家……直到現在。

 

  「我是自願幫助他們的,不是出自憐憫,或著是自我滿足這類情緒,只是因為我有能力,我願意分享給他們。」彌亞斷然道。

  這回答讓列納的面色稍顯不豫。

  「但──列納你是對的,我不該給予他們過多的協助,我會適可而止。」

  列納轉頭,貌似不太想看到彌亞的臉。

  「隨妳。」他揮了揮手,打發彌亞離開。

  在確認彌亞離開後,他嘆了口氣,望向一直靜靜佇立在廚房角落的愛麗絲。

  「真是……令人討厭的個性。」

 

  /一個人的七夕

 

  希爾從芙等人離開後,便入住列納的旅館,正大光明的成了這裡的房客。

  一連幾天下來,生活也十分規律,早晨起來慢跑到彌亞家報到,和彌亞學習劍術,並被住在彌亞家裡的夏洛蒂當作奴隸和實驗對象看待,最後回到列納的旅館,聽列納講些這個世界的故事,用談天來結束每一天。

  他其實蠻享受這種生活的。

  雖然彌亞曾建議,要不要直接住到她家去(畢竟列納人再好也不會讓希爾白吃白喝),但希爾無奈地婉拒了,名義上的理由是給夏洛蒂住就好,另一個理由,是他根本沒膽在別人養父面前答應要跟對方女兒同住這種話。或許是這個緣故,希爾覺得列納對自己還算不錯。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五天,出現了變化。

 

  平時希爾和彌亞練劍會到傍晚才結束,而這天列納交代希爾,中午吃飯前回旅館一趟,要拿個東西給他帶給彌亞。

  ──大概是什麼新的糕點吧?

  經過一早的訓練,在離開彌亞家前用濕巾將渾身是汗的臉擦了一番,現在走在回到旅館的路上,看著異國的街道、路邊的小販、乘著徐徐的微風,讓他覺得這樣的生活也頗為愜意。

  在接近列納的旅館時,隨意張望的他突然愣了一下。

  ──剛才經過的巷子裡,好像有個人影。

  他停下腳步,讓上身後傾,僅露出臉的方式往小巷內窺視。

  僅容兩人並肩而行的小巷內,沒有人影。

  倒是有隻蛇女略顯慌張地站在那裏。

  「…………」

  希爾把頭縮了回去。

  蛇女伊絲?為什麼……

  希爾又探頭看了一下,正好看到蛇女伊絲轉過身,蛇腹以左右扭動的方式發出沙沙的聲響,往屋子的後巷處緩緩移動。

  希爾瞬間有種混亂感。

  我要追上去嗎?蛇女伊絲,在遊戲裡好像是主動怪,但她會走掉代表沒發現我……不,說到底,這裡到底為什麼會有蛇女伊絲──

  咦?

  希爾又愣了一下,他看到蛇女伊絲的耳垂處有個耳環──是代表玩家的菱形耳環。

  雖然腦中的困惑還沒解除,但希爾已經大跨步的追了上去。

  「請等一下……唔!」希爾才剛進入巷中,一旁牆面卻伸出隻手將他的去路攔住。

  希爾迅速的退開,右手唰的一聲抽出長劍。

  那隻手臂緩緩長出,迅速的,一個人從有如水面散發漣漪的磚牆中走了出來。

  是個身材比希爾略矮的盜賊,而從五官膚色看來,明顯的是個玩家。一頭金髮的盜賊戴著防風眼鏡,相貌也頗為俊俏,倒是一種玩世不恭的笑容,讓希爾感覺他似乎有點不太正經。

  「你是玩家?」希爾雙手握劍,擺好架式,劍尖緩緩對準了盜賊。

  「唷唷,等等,你那姿勢有點嚇人。我沒有惡意你別亂來啊。」盜賊伸手想把那把劍壓下,卻被希爾一抽,劍鋒仍指著自己。

  希爾皺著眉應道:「有沒有惡意,該問的你得先回答清楚才知道。」

  希爾看向稍遠處的蛇女伊絲又退了回來,向眼前的盜賊詢問:「蛇女是你的寵物?」

  那個盜賊睜大眼睛。「才不是──」

  「那她……」

  「她是我的女人,什麼寵物,別開玩笑。」金髮盜賊以說教的口氣講著。

  「啊──我可以理解你現在在想什麼『這傢伙有毛病啊』之類的話,可是我也告訴你啊,光就這個世界而言,人類和惡魔也只是不同種族對吧,那樣的話,和黑人跟白人有什麼不同?難道你歧視我們這段CCR的感情嗎?」

  「不……我沒有要質疑這點的意思。」希爾對於這盜賊有些奇怪的言行,越加困惑。

  「我知道你和蛇女伊絲是同伴就可以了,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希爾的劍仍然沒有放下。

  金髮盜賊撥弄了一下頭髮,還調了一下防風眼鏡的位置,對於他的劍指著自己似乎毫不在意。

  「我叫『一個人的七夕』,請不要在意為什麼我叫這個名字,叫我七夕就好。」

  我沒有問你名字……

  希爾甩開想吐槽他的想法,接續著問:「所以七夕你在這邊幹嘛?」

  「……」七夕用一個蔑視的眼神看著他。「我以為每個媽媽,都會教孩子互相報上自己的姓名是一種禮貌,而不是拿劍指著別人。」

  「……」

  希爾皺眉皺到有些瞇起眼了。

  而七夕接著說道:「你搞清楚情況喔,不管我在這巷子裡做什麼,譬如和我的愛人卿卿我我的,也輪不到你拔劍指著我逼問,你覺得我有什麼理由回答你呢,對吧?」

  希爾能理解,依他所說自己是理虧的一方,但又有些不對勁的地方說不上來,緩緩地放下劍尖,卻仍是雙手握劍。

  「希爾‧拉卡斯,我同伴都叫我希爾。」

  「哇喔,好歐式的名字。欸──希爾、希爾隊長?你為什麼要用鳥人取名字?」

  「這是在那隻怪出現之前就取的……」

  「啊──這樣有點奇怪,這麼說來的話,你的同伴應該會稱你『隊長』才對吧,我想有玩過RO的話應該會這樣稱呼的。」

  希爾奇怪的看著七夕,這傢伙該不會跟凜風見過吧?

  「都有。但這不重要,你到底在這做什麼?」

  「嗯……」

  七夕抓了抓頭,順帶扭了扭腳踝關節,好像在想要怎麼回答,接著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希爾。

  「沒做什麼……啊好啦,你不要那個臉嘛,又不是不告訴你。」

  在希爾瞪視的眼神下,七夕輕輕咳了一咳。

  「去空白旅館說吧?附近有人在監視。」

  「……你知道空白旅館在哪?」

  「當然。你住的那間『民宅』對吧?放心,我和伊絲都沒有惡意的,當然我在這也有理由。」

  「你說還有人在監視這裡?我要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希爾質問道,但這問題早在七夕的意料之中。

  「兩個理由哦。一、到旅館我有方法驗證給你看我說的話,而且是你會相信的方法。」

  看著希爾懷疑的眼神,七夕接續道:

  「二、你打不贏我。」

 

  希爾聽了,兩眼瞪視著七夕。

  他在這幾天不斷的和彌亞練劍,覺得實力已經進步許多,從原本被打著玩已經變成互有往來,雖然彌亞還不讓自己去考騎士,但想來也已經不會差得太遠──眼前這個『盜賊』是在開什麼玩笑?

 

  希爾以眼神瞪視著七夕,同時動了下劍尖,示意自己要發動攻擊,然而,面對希爾的敵意,七夕仍帶著微笑,扭了扭脖子。

  剎時間,希爾將力量凝聚於腳尖,猛地一蹬,身體爆發般地推進,同時雙劍高舉,勢如猛虎般的砍向金髮的盜賊──

  銀光斬下,劍鋒狠狠將盜賊劈開,但希爾感覺到手上沒有砍到物體的觸感,半秒不到,眼前被劈開的盜賊身影便在空氣中緩緩消散,而真正的他退到了數步之後。

  「殘影嗎……」

  希爾提起劍,再度擺出架式向前跨步。他對於七夕這個盜賊使用殘影並不意外,況且,他剛才並沒有要置七夕於死地,因此也不是全力施為。

  他有自信不出三刀,一定可以砍到這傢伙。

 

  「呼。」

  然而,七夕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不好意思啊隊長……你比我印象中還厲害多了,所以我不打算跟你鬧了。」

  七夕仍舊一副從容的樣子,但希爾從他的態度可以感覺得出來,那一劍前後,他警戒的程度有相當大的落差。

  而七夕又像剛才攔住希爾那樣,平舉著手。

  「不要緊,他不是敵人。」

  希爾注意到七夕的後方,是與剛才完全不同,眼神滿是殺伐氣息的蛇女。而她此時微張著五指,看似在抑制想要撕裂希爾的衝動,只是被七夕阻擋而停步。

  希爾聽著七夕這話,緩緩將劍收回鞘中。

  「你說『印象中』……你見過我?」

  「嗯。這個晚點可以一起說明。」

  「那麼,你剛才說的第二點要不要改一下?」

  七夕微笑。

  「不用。」

  「這麼有自信?」

  「當然,不然……我怎麼能拐到她呢?」

  七夕說著便伸手摟住蛇女的腰,讓原本還瞪著希爾的蛇女嚇了一跳,眨眼間,那副殺伐的氣息消失無蹤,她露出無奈的神色用手推著七夕的頭,像是情侶在抗議一般。

 

  「……好吧,你說了算。」

  希爾不打算跟這傢伙辯駁什麼了。

 

  照著七夕的提議,為了迴避被監視或監聽的可能,七夕請希爾從旅館後門進入,但是自己暫時不會進入,蛇女也暫時會遠離後門。

  「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可以證明有人在監視。」

  七夕神祕地笑著。

  「啊,還有,假如我可能有生命危險的話,到時候可能只有你可以幫我,還要麻煩你了。」

  希爾雖然搞不懂他,但至少他沒什麼敵意,也就姑且照著他的方法做。

  旅館的後門連接廚房,外頭放有鐵製垃圾桶,一般廚餘和垃圾都會先放置在此。

  ──這麼說來,好像從來沒有從這進去過。

  希爾有些微妙的,敲了敲後門。

  從外側可以聽見一些鍋爐的聲音,想來是有人在,因此他不太擔心的等候著。

  過了數秒,門鎖喀嚓一聲打開,門微微開了個縫,列納銳利的目光從門內透出。

  「希爾?……從後門進來幹嘛?」

  「正好在四處閒晃,就繞到這來了。」希爾撒了個小謊,他稍微有點擔心會因此沒飯吃。

  「等一下,先別進來。」列納的身影在門後消失幾秒後,門才被拉開,列納穿著圍裙站在那裏。

  「以後不要走這個門,會想從這個門進來的,我大多不視為客人。」列納嚴詞警告著,讓希爾內心一陣不安,好像不小心惹怒到他──

  然而,希爾進去後,發現列納仍站在門口。

  「希爾,回來的路上有什麼奇怪的事嗎?」

  「沒……」

  希爾的話險些接不下去,因為此時列納正以一種遠超他見過任何人類、魔物的凌厲眼神貫穿了自己,讓他近乎無法開口。

  ……像是,當初德古拉那般?

  不,面對德古拉,希爾還曾經反抗過。

  但是面對眼前的列納做不到。

 

  「抱歉,這位先生,是我在這裡。」

  七夕迅速的在門外現身,他以九十度鞠躬的低姿態站在離列納數公尺遠的門外。

  列納的視線轉到了七夕身上,目光中帶有奇怪的神情。「我感覺到附近還有人在,你的同夥嗎?」

  「不是。我是和希爾同一邊的,請原諒我用這種方法現身,我想我能提供一點訊息給兩位。」

  希爾歪著嘴,看向那個七夕用極端恭敬的語氣在向列納說話。

  「希爾?」列納以質問的口氣喊道。

  「是……我在路上遇到他,經過交談後,他說希望以這種方式,從後門進來。」

  「那就快給我滾進來。」列納不悅的講道。讓七夕趕緊對一旁躲起來的蛇女揮手,一股腦地溜進旅館內。

 

  七夕、希爾和列納三人分坐了一張沙發,蛇女則站在七夕的沙發後方,玩弄著七夕的頭髮。

  各自介紹後,七夕也不賣關子,開口便是一句話:「從剛才的事,我想列納先生不用懷疑我是否就是最近幾天在監視旅館的人,對吧。」

  希爾正感到奇怪,列納卻兩手抱胸,相當高姿態的應道:「可以。你的隱匿技巧比那隻蒼蠅好得多了。」

  「列納……你能看穿隱匿?」希爾錯愕道。

  但,接話的不是列納,卻是七夕。

  「我也很奇怪,我第一次潛入的時候,一直覺得很難瞞過列納先生的感覺,但我在外頭觀察時,發現列納你其實注意到的不是我,是另一個方向的觀察者。所以我推測,列納先生你只是靠著氣息洩漏的程度、或一點直覺來找出目標的。」

  列納冷哼一聲,並不回話。

  七夕不理會瞠目結舌的希爾,接續道:「但這對我也有好處,我藉由列納先生發現了另一組人在觀察這裡,我有試過追蹤他們,但是沒有成功。」

  「一組人……?」希爾問道。

  「最少兩人,一個會使用類似隱匿但不是隱匿的技巧,我誤判這點所以被甩掉了。」七夕果斷的回應。

  「可是,為什麼要監視這裡?」希爾困惑道。

  「不重要──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列納的口氣嚴峻起來,讓他們都自動挺直了腰。

  「我不知道我這間『普通民宅』是為什麼要變成你們的集合地點,但來者是客,我都會照常的給你們應有的招待,但是。」

  列納再度地瞪視兩人,講話音量頓時增大。

  「你們最好給你們的同伴都說一遍:『敢在這間旅館搗亂,就等於想被我打斷手腳然後沉到伊斯魯德外海去』──

  聽到了沒有!外面的!」

 

  希爾、七夕兩人渾身震了一下,甚至連七夕後面的蛇女都嚇得聳起肩,列納震耳欲聾的吼聲讓他們都有種毛骨悚然的震撼,雖然沒聽到外面是否有動靜,但想來不會傳達不到。

 

  「好,老人家該說的說完了,你們自個聊。」列納捶了捶肩膀,走進廚房。

  「嗯……接下來?」希爾發問。

  「啊,我只是想告訴老闆這件事。」七夕打個哈哈,兩手一攤。「或著,你有什麼不錯的情報好告訴我的嗎?」

  「這個嘛……」希爾想著,頂多是關於艾爾貝塔的集合紙條吧,他看了看時鐘,早已過了該回去的時間。

  「我有點趕時間,能不能邊走邊說?」

  「可以啊,小意思。」

  他們從沙發上起身時,愛麗絲從廚房裏頭走出來,交給希爾一袋小蛋糕。

  希爾才想到,本來就是來跟列納拿東西的。他接過後,仍然禮貌性的向她說了一句:「幫我跟列納說聲謝謝吧。」

  愛麗絲點點頭,仍舊靜靜地走回廚房。

  「那走吧……你在幹嘛?」

  希爾看著七夕以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離去的愛麗絲,似乎是頗為驚豔的樣子。

  「列納……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然而,他背後的蛇女正噘起嘴,散發著怨氣般看著七夕。

 

  §

 

  「喔……另外其他三個去艾爾貝塔了喔。」七夕和他的蛇女伴侶五指交扣的牽著手,走在希爾旁邊說道。

  由於七夕堅持要把蛇女帶著走,又不想引起騷動,所以他大多在巷弄間移動,然而他似乎已經習慣這些路線,因此反而處處都是捷徑。

  「我是覺得啦,去那邊根本沒意義。」

  「怎麼說?」

  「一來、根本沒具體寫出位置。二來、發出訊息者企圖隱瞞身分,代表擔心被揪出來。」

  「Creator就不擔心被揪出來嗎?」

  「唉唉,差很多。Creator是以他的權柄在發言的,隊長你懂嗎?權柄就是能力。他有優於我們一般玩家的能力,所以他不用擔心被找出來,況且根本沒有線索,找什麼找。」

  「嗯……」希爾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只能希望他們別在那邊拖太久了。」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你之前看過我是在什麼時候?。」希爾問道。

  「我想想,嗯,第二天跟蹤你的時候。到了一個女十字軍家裡去吧?而且啊,我有跟著你們一起去訓練場練劍唷──唉好啦,別擺臭臉嘛,我看一下就走掉了,不過啊……」

  「不過什麼?」

  「還是列納最可怕了。」七夕慘澹的笑著,像是在這個世界第一次遇過這種打擊。

  「他是蠻可怕的啦……」希爾想著那像是滿載著魄力般的老人。

  「雖然他現在當旅館老闆,但以前應該是挺了不得的,連那個女十字軍和女巫師都沒能察覺到我的隱匿,但那……列納卻可以喔。」

  「有這麼誇張……?」

  「唉唉隊長你不懂啦。要打個比方的話,像是行遍天下的江湖郎中,靠著一點伎倆騙吃騙喝玩了十幾年了突然被人一眼看破的心情,你懂嗎?」

  「不就碰釘子嗎,別惹他就好啦。」

  希爾乾脆地講著,他本來就當列納是朋友。

  「是啦,別惹他最好。」

 

  兩人聊了一會,在快到彌亞家的時候,七夕停下了腳步。

  「那就到這邊啦,掰。」

  「啊,不進來打個招呼嗎?」

  「不用,我知道的資訊已經夠多了,還有些時間,我想去別的地方晃晃。」

  「嗯……那集合日再見吧。」講完,希爾正要轉身時,卻被七夕叫住。

  「啊,隊長你等一下。」

  「怎麼了嗎?」

  「雖然這樣問有點多餘……你有多少籌碼?」

  希爾奇怪道:「籌碼?」

  「資訊,或,資源。」七夕強調著這兩個詞。

  「為什麼這麼問?」

  「為什麼,當然因為那是『集合』時可能決定你未來地位的籌碼啊?啊,還是……」七夕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隊長你覺得,集合當日要幹嘛?」

  「將玩家集合起來,看是不是要組隊行動,或著……」

  七夕搖了搖手。

  「集合有三個意義。一是人力的集合,二是資源的集合,三是資訊的集合。」

  「那為什麼會牽扯到什麼地位的?」

  「嗯?隊長你不知道嗎?最近這個國家要開放建立公會了,同時也要開放公會戰了。所以,你覺得這個集合會導向什麼目標?」

  希爾偏著頭,他並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但是沒有長遠規劃習慣的他,並沒有對建立公會這則新聞深思。

  「所以說。假如玩家成立了『以玩家為主的公會』,創建時誰能提供的資訊、資源越多,必定會擁有更高的位階,這會決定你在這個世界接下來是否自由──」

  希爾兩手一攤。

  「我沒關係啊,七夕你呢?你應該知道不少事情吧?」

  七夕再度搖了搖手。

  「不不,我根本不會加入公會,集合當天我想你也不會看到我。但我會把集合時的資訊搞到手,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是要靠別人分享情報……總而言之,我建議你可以統整一下你手邊知道的情報。」

  希爾看著他,微微笑道:

  「既然你不加入,那要不要趁現在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跟我說一說?」

  「不用。」

  七夕笑著轉身,和蛇女一同鑽進巷弄裡。

 

  「有需要再說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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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原本沒這麼長啊(眼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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